凌赵华 | 超凡知识产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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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25日,华为同时在中美两地起诉三星专利侵权,这一新闻瞬间引爆了国内各大媒体以及IP人士的朋友圈,甚至还引发了很多国人的爱国情怀。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要知道,一个专利诉讼特别是这种行业巨头间的专利诉讼,里面的门道那是相当多的,比如为何诉?何时诉?找谁诉?拿啥诉?何地诉?咋应付等等。这里面的每一点都是一个门道,都有值得深究的地方。鉴于前几天分析前几个门道的文章已经可以用汗牛充栋来形容了,本文就试着从后几个不同的角度来探讨分析一下华为三星专利之战,到底还有哪些门道可看?
门道一:华为为何拿这些专利起诉?
从华为递交到美国加州北区法院的起诉状中可以看到,此次美国诉讼华为拿出了11件美国专利,分别为第8369278号、第8416892号、第8483166号、第8812848号、第8644239号、第8885587号、第8885583号、第8639246号、第8412197号、第8996003号以及第8724613号专利。那么这11件美国专利有哪些共同的特点呢?首先,从保护技术上看,这11件专利都是与移动设备上的通信技术相关;其次,从专利价值上看,这11件专利都是4G(LTE标准)技术的标准必要专利,涉及到的具体标准有:3GPP TS 23.003;3GPP TS 23.401;3GPP TS 25.304;3GPP TS 25.331;3GPP TS 33.401;3GPP TS 36.211;3GPP TS 36.212;3GPP TS 36.213;3GPP TS 36.300;3GPP TS 36.304;以及3GPP TS 36.321;最后,这11件专利的授权日期都是在2013-2015年间,而且,华为分别在2013年7月19日及2015年12月31日两次告知了三星,其相关产品侵犯了华为的该11件专利。也就是说,华为此次在美国起诉三星,最早可能是从2013年就开始着手准备的。另外,我们再来分析一下华为选择这11件标准必要专利作为武器的好处有哪些:(1)侵权证据好找,侵权判定容易:只要三星的产品符合LTE标准,那么侵权基本就是必然的了,三星没有太多不侵权抗辩的机会;(2)专利权利稳定,无效基本很难:一般标准必要专利的质量较高,权利相对稳定,三星想要挑战这11件专利的有效性,其难度可想而知;(3)赔偿金额容易计算:标准必要专利一般都有比较固定的许可和赔偿费率,很容易找到参照对象和参照金额,因此三星在赔偿问题上很难讨到好处。
门道二:华为为何选择在这两地起诉?
前面已经提到,要发起一个专利诉讼,原告需要事先考虑的因素非常之多,包括诉讼时机、诉讼对象、诉讼地区、诉讼法院、诉讼事由、诉讼专利等的选择,其中,诉讼地区的选择就非常有讲究。此次,华为内部必定是经过了长时间且全方位的考量之后才做出了这样的选择,所以其中的原因和动机就值得探究。中国作为华为的大本营,全球智能手机出货量最大的地区,同时也是华为最大的手机市场和专利布局地区,华为选择在国内起诉三星毫无意外。那么,华为为什么还要把美国作为诉讼地区的首选呢?首先,美国是华为最为重要的海外市场之一,这从华为在美国的专利布局数量仅次于国内这一点就可以看出。然而,在海外业务的拓展中,美国市场一直是且仍然是华为的一大痛点。目前,华为正在通过各种途径来改善这种尴尬境地,包括积极与谷歌合作、与美国运营商合作、扩大在美销售团队等等,笔者相信此次选择在美国起诉三星也是华为开拓美国市场的重要手段之一。毕竟,华为想要实现其在未来两三年内智能手机全球出货量超越苹果和三星的宏大目标,美国是一个重要的品牌塑造和宣传阵地。此次在美国提起对三星的专利诉讼,对于华为来说是很好的营销手段,有利于华为在美国树立自己的创新形象。另外,欧洲其实是华为目前最重要也是最大的海外市场,同时也是历来的兵家必争之地。而华为之所以没有选择一开始就在欧洲起诉三星,并不是因为其在欧洲没有打三星的专利实力(华为在欧专利总量与其在美不相上下),而更多的应该还是考虑到了美国市场的战略地位以及美国专利诉讼所能带来的宣示效应。此外,并不排除华为在接下来的程序中选择一个欧洲国家继续起诉三星,以应对三星可能对华为第一轮专利诉讼的反击。
门道三:三星会拿什么来应对?
面对专利侵权诉讼“大棒”,理论上的应对“招数”有很多:挑战专利有效性、现有技术抗辩、不侵权抗辩、庭外和解谈判、提起反诉等等。然而,经过上面的分析后笔者认为,三星当前可采取的应对措施并不太多,最有可能的也就是以下两种策略:一、反诉且不妥协;二、反诉后寻求和解谈判。如果直接找华为寻求法庭外的和解,三星显然会很没面子,这也与其在之前和华为的专利许可谈判中的强硬表现不符,所以,反诉应该是其必然要采取的首要手段,而选择反诉的地区和反诉的专利才是其要考虑的首要因素。从反诉地区上看,三星显然不会漠视地域优势跑到中国来打华为,即便中国是华为最大的手机市场,也是三星最大的潜在市场。那三星会不会像华为一样选择在本土起诉对方呢?有这种可能,毕竟在“主场”优势下诉讼胜率高嘛!但是三星在韩国反诉华为显然起不到华为在中国起诉三星那样的强力效果,原因很简单,韩国市场对华为的重要程度完全无法与中国市场对三星的重要程度相比。据了解,华为目前在韩国市场每年仅推出一款手机。当然,华为在韩国也有软肋可以被三星抓,就是华为在韩国的一项重心业务--网络设备。所以,如果三星要在韩国发起诉讼,最有效的专利武器应该是网络设备相关的。笔者认为,三星更有可能选择的反诉地区是欧洲,因为欧洲无论对三星自身还是华为来说都是非常重要的市场,而且韩国在欧洲的专利布局也非常雄厚。如果三星在欧洲反诉华为,对于华为来说可能是比较致命的要害。原因是华为不想因为专利问题而影响欧洲市场整体的信心。当然,三星还有可能选择在美国和华为来一个正面交锋,这也符合三星一贯的做事风格。凭借着雄厚的财力和强大的专利实力以及和苹果专利大战积累的实战经验,三星想要在美国反诉华为是一件不太难的事情,而且这件事情除了专利诉讼的实际意义外,更多的是其背后的商业价值和品牌象征意义。至于这场内外大战最终的结果,笔者认为应该也只有最大可能性的两种:互有胜败,然后赔偿结案;或者互有胜败,然后交叉许可,而且后者的可能性相对更大。毕竟,专利已经成为手机行业公认的游戏规则之一,在各方面实力都不相上下的两方,只有互相尊重对方的知识产权,尊重对方的创新贡献,尊重这个行业的规则,才能在这个市场上生存乃至于站稳脚跟,任何盲目自大的行为只会让自己离用户和同行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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